作为一个曾在中国高等教育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过来人,简单聊一下中国高等教育存在的深层次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教学科研与实践脱节。不谈研究型大学,仅说应用型大学。应用型大学本意是面向市场和社会需要,解决市场和社会需要的人才需求、技术应用需求。因此应用型大学就会在鲜明的行业特色、地域特色。进而就涉及到老师传授哪些知识,这些知识在本地区本行业如何应用,随之而来的还有教师的科研课题从何而来。但我们目前的体制机制,对纵向课题的重视远远超过对横向课题的重视。而在中国学术界长久浸淫的人都会清楚地知道,纵向课题的立项指南是如何出台的。所以,前一段深圳市原科技局副局长的一篇讲话刷屏了,那篇讲话的意思大体就是,深圳市企业四十年来的科技创新绝大部分不是通过国家和政府的课题规划解决的,而是直接面向市场需要进行科研突破解决的。
应用型大学的方向是对的,初衷是好的,但这一切都需要对教学科研评估的指标体系进行调整,真正以市场需求为导向,而不是各个行政级别的立项、评审和成果评审为导向。为此,在课题设置、教学方式下也需要进行大幅度甚至脱胎换骨的调整。
第二个问题是学科专业的限制问题。纵观世界科技发展,近十几年以来,甚至近几十年以来,发展最快出成果最多的地方,往往是学科交叉融合的地方。但中国的学科专业限制过于死板,按学科建学院,按专业建教研室,学科专业界限分明壁垒森严,极大地局限了老师和学生们的视野和思维。稍有跨界,就会被视为不务正业。这一点不仅体现在论文发表刊物,还体现在课题申报、学科专业评估。级别越低的院校在这一点上存在的问题越严重,因为这类院校往往没有突破学科专业界限的水平和能力,也往往更加没有自信。
第三个问题是教学和科研的脱节。人们总说教学相长,但大学课堂,尤其是基础课(包括专业基础课)课堂教学中却很难教学相长。教科书中的内容基本都是经典内容,这些内容难以被推翻,更更难从中找到新的灵感和课题。当然,这也和教科书的编写方式有关,教科书更注重知识的讲解和传授,而不注重知识发现过程的讲解和传授(当然这可能是另外一个学科门类的事情和课程的内容了)。而科研总是最前沿的内容,是不确定的内容,按照“按纲施教”原则,是难以进入教学大纲的。教学和科研的脱节,就使得教学和科研成为两张皮。教学虽在硬指标,但内在的评估模式和评估手段却是软的,难以量化和评估。科研虽是软的,但在评估指标和评估手段上却是硬的。因此,学生只能干巴巴听老师照本宣科,老师开展的科研工作,其中的思路、方法、工具、手段等等内容,也基本上与学生无缘。
能够进入大学学习的,绝大部分应该都具有基本的自学能力。压缩基础课,基础课内容更多由学生自学,而老师直接带领学生分析科研问题、解决科研问题,让学生从一开始就进入科学研究和技术攻关,在干中学,学习效果应该会更好,学习积极性也会更高,也更能做到学以致用,而不是像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学习。
传说曾有一位院士说,我没有学过高等数学和大学物理,但照样当了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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