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2023年第3期《张江科技评论》。

ChatGPT的推出，带动了新一轮人工智能热潮，其热度一度超过了元宇宙。于是就有人问，元宇宙是不是要“凉”了？实际上，人工智能是元宇宙构建和运行最主要的工具，是元宇宙进化的方法论。没有人工智能，就不可能有元宇宙。同时，元宇宙也为人工智能提供了更多的业务应用场景，为人工智能的发展提供了更多数字化要素，并且拓展出了人工智能更大的发展空间。

一、数字孪生是元宇宙系统构建的前提和基础

元宇宙是在技术发展到特定阶段之后人类对未来数字化生活的想象。元宇宙通过数字孪生、数字原生和虚实相生等3个环节构建了人类的数字化生活框架和基本结构。

数字孪生是把现实物理世界中的内容转变为数字形式内容的过程，数字原生是已经数字化或原本就是数字形式的内容进一步演化为其他数字形式内容的过程，而虚实相生则是数字形式的内容与现实世界物理相互作用的过程。数字化就是把现实物理世界中的内容转变为数字形式内容的过程，也就是数字孪生。在数字孪生过程之外，元宇宙的演进还需要有更多的数字原生和虚实相生。具体如图 1 所示。

图1 元宇宙系统构建环节

当前，人类已经具备了将一部分信息进行数字化的能力，也开展和完成了一部分信息的数字化。但是，信息被数字化的广度还有待进一步扩展。例如，人类通过嗅觉、味觉、触觉和感觉获取的信息，以及通过意识感知获取的信息，都还没有被数字化。同时，数字化对信息的渗透程度也有待进一步深化。

在消费互联网领域，大部分商品都已经被数字化了，但数字化的精度还有待进一步提高。人们通过消费互联网还是会购买到不那么对路的商品。同时，对商品需求的数字化描述还相当粗糙。在产业互联网领域，一部分产品、设备、人机交互或产品设备之间的交互内容也已经被数字化，但大部分还没有被数字化。值得注意的是，通过消费互联网进行交易的一部分规则已经被数字化了，产业互联网中不同要素之间的连接规则也已经被数字化了。

数字化是一个持续扩展和演进的过程。数字化的深度和广度会决定元宇宙进化和演化的深度，元宇宙的进化也会对数字化的深度和广度提出更多要求。只有持续不断地推进数字孪生过程，数字化才能覆盖人类更广泛的生产生活场景，这也是元宇宙系统得以构建的前提和基础。

二、数字化要素的连接匹配是元宇宙的进化路径

元宇宙的进化，实际上就是各种数字化要素以及现实物理世界中的相关要素，在数字世界的逻辑和现实物理世界的逻辑双重作用下，持续地发生演化的过程。随着数字孪生过程的深化，要素被数字化描述和表达的颗粒度越来越细，数字化要素种类越来越多，数量也越来越多。由此，更多种类、更多数量的数字化要素在更大范围内持续地解耦、连接和匹配，进而会产生更多更优的业务流程，并诞生更多的新物种。

元宇宙这一进化逻辑已经在信息互联网、消费互联网中被普遍验证。信息互联网是在完成了对信息的数字化描述、人对信息需求的数字化描述的基础上，实现的数字形式的信息和人对信息的数字化需求间的跨地域连接和匹配。消费互联网是在完成了对商品的数字化描述的基础上，实现的数字化商品与人对商品的数字化需求间的跨地域连接和匹配。

产业互联网也是在众多产业要素被数字化的基础上，基于数字逻辑和产业自身逻辑，重新构建的不同产业要素之间的新的连接和匹配。元宇宙是在对众多要素数字化的基础上实现的包括数字形式要素、现实物理世界中的相关要素之间的重新连接和匹配，以此重构世界的业务逻辑。

三、人工智能成为元宇宙进化的工具

人工智能在元宇宙进化的最核心环节扮演了最关键的角色。如果没有人工智能，不同数字形式的要素就难以实现大规模自动连接和高效精准匹配，也就不可能实现业务流程的解构和重构，更不可能带来新物种的诞生，元宇宙也基本不会发生任何本质上的演化。这种情况下的元宇宙，充其量只是一个静态的数字世界，而并非有生命力的宇宙。

由此，人工智能成为元宇宙进化的工具和方法论。无论是元宇宙中新的要素关系的建立、原有物种和流程的解构，还是新物种的诞生和新流程的建立，都需要通过人工智能才能实现。没有人工智能，就没有元宇宙。没有元宇宙，人工智能也就失去了大部分应用场景。

此外，元宇宙中的大部分内容也需要依靠人工智能来完成，而不是再由人手工或机械地一一构建。这就是当前比较热的人工智能生成内容(AIGC)。这里的“内容”，远远不止我们以往通过阅读获取到的信息，内容的概念基本可以囊括元宇宙中除现实物理世界之外的所有元素。

当前的人工智能仅仅是数字原生环节中的一项关键技术，还没有渗透进数字孪生和虚实相生环节。也就是说，当前人工智能所能处理的必须是数字形式的内容。未来的人工智能，大概率还是会局限在数字原生环节，人工智能建立的基础和作用发挥的场域也主要还是数字化环境。

四、人工智能的进化须兼顾现实物理世界的逻辑

元宇宙是人类历史发展的新纪元。因为元宇宙的运行基本上是建立在“数”的逻辑上的，而现实物理世界的运行基本上是建立在“物”的逻辑上的。大部分“物”都具有数量上的有限性甚至唯一性、占有上的排他性和使用上的消耗性。大部分“数”则不具有数量上的有限性，更不具有唯一性，但具有可复制性，且复制的边际成本几乎为零，也不具有占有上的排他性和使用上的消耗性。因此，元宇宙的运行逻辑是不同于现实物理世界的运行逻辑的。

但是，即使是在元宇宙世界中，人类也不是完全生活在数字世界里。因此，作为元宇宙构建的工具和方法论的人工智能，其进化也必须兼顾现实物理世界的逻辑，而不能完全局限在数字世界中，单纯地以数字世界中人类难以理解的黑盒模式去自我进化。

信息互联网和消费互联网中的数字化要素的连接匹配是推荐连接和推荐匹配，至于推送过来的信息、商品和服务是否真要去阅读和购买，还是要由人来决定。但是，在工业互联网、产业互联网乃至元宇宙中，海量的数字化要素的连接和匹配，必然要依靠人工智能来自主决定，而不可能再由人来一一决策。因此，元宇宙中大部分场景下要素的连接和匹配，其结果就必须是可预期、可管理的。结果的可预期、可管理就要求其连接和匹配的规则是可预期、可管理的。这成为未来元宇宙中人工智能的进化目标。

为实现该目标，人工智能在其演化过程中就必须兼顾更多的现实物理世界的逻辑。当然，这也意味着要把更多现实物理世界的“物”的运行逻辑和运行规则转变为以数字形式表达的逻辑和规则。这些以数字形式表达的现实物理世界的逻辑和规则，将作为人工智能监督式学习的喂养数据。这些数据在训练人工智能的同时，也将作为人工智能应用和演化上的重要参数，以保证人工智能在发展和应用上的正确。也就是说，人工智能主导下的元宇宙系统运行，必须依照数字世界天然的运行逻辑，否则元宇宙系统构建就失去了其绝大部分价值和可能性。但是，元宇宙系统的运行也必须兼顾现实物理世界的逻辑，否则黑盒式的人工智能真的有可能将人类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也是我们给出的如图 2 所示的元宇宙系统运行逻辑的由来。这意味着，未来元宇宙场景下的人工智能必然是数字逻辑和现实物理世界逻辑的相互配合和共同作用，而不可能是人工智能在数字逻辑下的单兵突进。

图2 元宇宙系统的运行逻辑